椿树普遍寻常,关中地面上的椿树似有三种:香椿、白椿、臭椿。这仨椿外貌酷似,如同六耳猕猴与齐天大圣一般,难以辨识,味道却大不相同。香椿叶香味浓郁,白椿叶寡淡无味,臭椿叶味臭怪异,不仅人无法接受,印象中牛羊也不喜欢吃。
春回大地、万木复苏,遍布房前屋后、田间地头、荒山野岭上的各种椿树,也发芽生叶,嫩生生、红紫紫。对于大些的椿树,哪棵是香椿,哪棵是白椿,哪棵又是臭椿,乡人心中自然有数,但对一些新长出来的幼椿树,乡人心中就无数了,因椿树生长迅猛,春天萌发的幼苗,很快就蹿至半人高,第二年就是一人高了。采摘椿芽时,只好用手揉搓一下,凑到鼻下一闻,香、白、臭当下现形。若是用嘴来尝,遇到了臭椿,口中异味就得停留半天,也难受半天。其实,香椿与臭椿最大的区别就是,香椿叶两两相对而生,就连顶尖的叶片亦是如此,而臭椿叶顶端却是一片,余下才两两相对。三种椿树味道不同,但却都会生出一种虫儿,小拇指甲大,幼时善蹦跳,待羽化后,就生出了带有红黑斑点的翅膀,这就是花媳妇,不论男女,每个乡村孩子小时候,都玩过这种昆虫。少不更事,往往有大人逗耍男娃,“长大了给你娶个媳妇要不?”“不要!”回答干脆利落,毫不犹豫,但若问“给你逮个花媳妇要不?”“要要要!”高兴得一蹦老高,可见喜爱程度。还有一种昆虫,名椿象,其实就是臭虫,长得与花媳妇小时相近,但一触碰,就从尾部排出一股臭气,令人作呕,连手上也沾染上这种气味,很难消除,这就是放屁虫,生于各种阔叶木上,与椿树毫不相干,却取了个椿象的名字,实乃千古奇冤。
现在的人们吃香椿的方法多了,最常见的就是香椿炒鸡蛋,香椿叶切碎,搅入蛋液中,只放一些盐,油热倒入,煎炒至焦*,香味扑鼻。还有就是香椿热水一焯,原本紫红的颜色立刻变得翠绿,老豆腐切丁,拌匀,热油一泼,椿香、豆香融合,别有风味。更绝的是把香椿叶切碎,与炒好的鸡蛋,或豆腐搅拌包成饺子,那滋味令人难以忘怀。可过去缺油少盐,采折回来的香椿,只是用水一焯,撒点盐,就这也舍不得多做,大都是提到集市上去卖钱了。香椿虽好,毕竟是时令菜,谷雨前可采食,谷雨后再萌生的叶片就木质化了,质糙味淡,味同嚼蜡,况且一经采下,还难以保存。山里香椿树多,为解决储存问题,就有人用盐腌渍了,盛入瓶中,做成香椿罐头,储存期虽大大延长,但鲜香脆嫩的口感却不见了,只剩下咸味和丝蔓,食用之后,满牙缝里到处都是。
这几年,市场上香椿大批涌现,而且鲜嫩无比,询问,方知是一些菜农,在大棚里直接撒上香椿籽,只消数十天,就长得一拃多长,而后齐齐收割上市,原来吃的是香椿的嫩树苗呵。
作者:尤凌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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