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蕉一生执著于兰蕙间,如何画兰,怎样画出兰的精气神,白蕉多有真知灼见,也多见于所画兰花的题款上,这是白蕉积几十年画兰的经验之谈,弥足珍贵。
《兰题杂存》是白蕉用手卷形式记录下画兰花时的一些经验和感想,随意自然,迁想妙得,是白蕉无意于理论而自有深刻的理论价值的精妙文字,对于有志于国画兰草的朋友,也是一份难得的生动教材。
“执高腕灵,掌虚指活,笔有轻重,力无不均。四语自谓颇尽撇叶之秘。”这几句可以视作白蕉画兰叶的秘诀,意思也不难理解,就是说执笔时要高一些,这样手腕才能灵活,手指握笔不要太实、太死、太僵,下笔要有轻有重。画兰叶看似简单几笔,画出自然神韵来,也要功夫。从这执笔中可以见出,画兰也需要有深厚的书法功底。
“写兰初患根把太散,进一步又患太紧,但宜多观察,弗离自然,是处是创造,是处是自然,排叠联比,高低齐同,老幼不分,此开花之患。”是说画兰要多细心观察兰草的生长、姿态,要多对兰写生,熟练了也就解决兰草根部的散与紧等问题,就能达到“是处是创造,是处是自然”的境界。
“或问写兰如何乃佳,云间曰:先不问佳,曰:既若能矣,于昔贤宜安,从曰:古人何所师?曰:如何得神,曰:行所无事。”这是说画兰要循序渐进,和孙过庭的“学书初学平正,既能平正,务追险绝”之语,有同工异曲之妙。
“花易叶难,笔易墨难,形易韵难,势在不疾而速,则得笔;时在不湿而润,则得墨。欲在无意矜持,而姿态横生,则韵全。”这是在说画兰的花与叶问题,画兰花比较容易,画兰叶难于兰花,画出形状容易,画出神韵要难。传统国画讲究笔墨,怎样才算有笔有墨,白蕉的体悟是:势在不疾而速,则得笔;时在不湿而润,则得墨。欲在无意矜持,而姿态横生,则韵全。
“平锋侧断,抽毫正利,操管貌叶,运思追真,摸索几何年,说明甚易。取我不难,愿告公闻之,在日日夜夜耳。”画画儿这事,也是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,几十年的工夫,概括起来不过是几句话。当然,这几句经验也需要初学者用多少年的笔墨练习来进行消化。
“左顾右盼,情驰心畅,打破陈规,敢做敢想。”“肘扬腕荡,指决翰飞,此半斤大曲,为复翁善后之一事云。”“骤去捷来,人谓是追真夺神之笔,是耶非耶?狼藉之情耶?而翁之思耶?”白蕉的这几句画兰随感,是画兰画到一定境界的妙悟,是心手双畅的愉悦。
沙孟海先生在《白蕉兰题杂稿卷跋》中写道:“白蕉先生题兰杂稿长卷,行草相间,寝馈山阴,深见功夫。造次颠沛,驰不失范。三百年来能为此者寥寥数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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