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hjnbcbe - 2024/12/15 18:46:00
视频约30分钟,是耿粲林(左)在「扯馆儿」舞台上的相声作品,建议阅读全文后食用。正文序章:相声江湖京城已是深秋,晚风吹得街上的老木门「吱呀」响,飘落的几片黄叶紧跟在回家的人脚边,「窸窸窣窣」钻进了胡同里的各家各户。这样寒冷的天里,也有那些个四海为家的力夫、脚夫,下了工不急着找地儿避寒睡觉,而是裹上几个熟人,窜进了天桥边的一个棚子。棚里点着煤油灯,中间摆着一方小桌子,桌旁站着一高一胖两个中年人,他们身着青灰色的大褂,正面对面地聊天。说是聊天,倒不如说是逗乐,把那洋人旗人、野史典故,全数拿来调侃一通。人们喜欢围成一个圈听他们侃,时不时发出一些嬉笑怒骂的声音。亥时将近,高个子的人抖了抖衣袖,把手一拱:「诸位,今儿个就说到这里,听相声明日您请早!行走江湖都不容易,还请各位解囊,小豆子!」这时候,人群里钻出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,手掌托着一个小笸箩,沿着人群转圈,人们也大方地从兜里掏出几个铜钱,往笸箩上扔,砸得「啪啪」响。高个子的人叫林灿,是北京城里的相声行家。收工之后,他叫上搭档胖老吴,还有邻街的李、陈二位相声艺人,便带着小豆子回了家。走进堂屋,林灿叫出自己的妻子,二人在屋里正北方向落座,而老吴、李陈三位则坐在了靠东的三把椅子上,小豆子就在堂屋中间站着。「小豆子,今日你娘送你到我这里来,让你给我当儿徒,住我家,跟着我学相声,你可愿意?」林灿沉下身子来问。「我愿意。」「好,那我便教你第一件事。说相声不是做乞丐,以后向人请钱的时候,万万不可将笸箩托着。靠本事吃饭的人,要伸出两指,从外往内扣住箩的边缘,记住了吗?」小豆子抓紧了还未放下的笸箩,点了点头。林灿显得很高兴:「好,那你现在就行拜师礼。在你右侧的,是你‘引保代’三位师父,他们也会管着你;这是你的师娘,以后就是你的另一个娘亲,依次磕头敬茶吧。」小豆子把铜锣放在了左边的椅子上,照着师父说的顺序,在五人面前依次磕头,嘴里叫着「师父」、「师娘」。磕完最后一个头,小豆子掸了掸腿上的灰,站起来问了第一个问题:「师父,听街上的人说,那八国联军快要打进北京城了,咱们以后还能说相声吗?」林灿听完放声一笑:「今晚我再教你第二件事。何为相声?相世俗之相,声众人之声!」小豆子抓了抓后脑的辫子,似乎不大明白。林灿接着说:「有人的地方,咱说相声的人就绝不了!」第一章机缘年的一天,风把玻璃窗吹得「嗡嗡」响,窗外的北京街头已经罩上了夜色,熙熙攘攘的行人,反而让夜晚比白天热闹。窗子的内侧,是铺满了暖色灯光的大厅,大厅的北方有三把中式风格的太师椅,居中的一把上坐着国内著名的相声表演艺术家李金斗先生,一左一右是李先生的徒弟刘颖和程鹏。28岁的耿粲林正站在三人面前约5尺的地方。他即将向师爷李金斗、大师伯刘颖行礼,并拜程鹏先生为师。耿粲林与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李金斗先生这是一场没有引荐人、担保人和代为授艺人的拜师礼。耿粲林解释说,那天是一场家宴,拜程鹏为师是二人情分、感情的一种巩固,压根没想到以后要吃相声这碗饭,所以没有「引保代」。耿粲林口中和程鹏先生的情分,初始于年。那时候的他,正在武警成都指挥学校学军事指挥,而程鹏先生在武警四川总队的文工团工作。「我天性活跃好动,打小就看电视上的相声、小品,比如马季先生的《宇宙牌香烟》。」耿粲林回忆到,「所以在专业的军事学习之外,我会主动参加一些学校里的文艺活动,就是在那时遇到了我师父。」在校园的文艺活动中,程鹏的身份是老师,他告诉了耿粲林相声掌故知识,教会了他说贯口、学人物、捧逗技巧,还有数来宝。这样的普通师生关系维持了一年后,耿粲林在05年毕业回到重庆,但即便如此,二人也依然保持着学习、业务、情感上的联系,并且在09年正式成为师徒。命运的巧合有时候让人感叹:剧本都不会这么写。在强调师门和师承的相声行业里,闯进来一个身着戎装的军人,他因为爱好认识了相声老师,并在5年后把老师「升级」为师父,即便获得相声行业珍贵的「入场券」,但是当时的他却并不打算入此一行。转折发生在年,那时候耿粲林的日常已经是带兵执行任务。有一天,他接到通知,组织要调他去部队的文工团工作。「当时部队看重文化建设,但是从专业院校招收人才的途径并不能满足部队的需求。」耿粲林笑着说,「所以我是以基层文艺骨干的身份被调过去的,就这样,我才正式走上了说相声这条路。」耿粲林在部队文工团的工作照耿粲林在部队文工团工作了六年。六年里,除了一身相声本领得到了施展和磨炼,他还学会了如何编排一场文艺晚会。「我既要编,又要写,又要导,还要演。从唱歌跳舞,到诗歌朗诵,还有情景剧、相声小品,最后是主持词。」耿粲林很感谢这些年的经历,「04年到10年是基层带兵,10年到16年是专业舞台,这12年给了我很多东西。」第二章修行不管是在基层带兵,还是专业舞台,耿粲林都时刻记得相声名家冯巩先生的四句话:文艺工作,没有天赋干不了,没有勤奋干不成,没有文化干不大,没有人格干不长。「天赋是我最薄弱的环节,因为我嗓子不够亮,这在行业里就叫本钱不够。」耿粲林说,「相声有门功夫叫‘学’吧,可我就学不了李玉刚。」以前没想到会干这一行,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地去保养过自己的嗓子,早些年出去唱歌喝酒,嗓子的状态自然会打折扣,甚至出现了长息肉的情况。后来,为了弥补这个缺陷,他去做了两次声带息肉手术。天赋的不足让耿粲林只能用「勤奋」来找补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相声演员该会的要继续钻研,除此之外,还得花时间、下功夫去另辟蹊径。他口中的「蹊径」,叫做戏剧表演。年从部队转业出来之后,耿粲林遇到了王景春先生——东京、柏林电影节的双料最佳男演员,并成为了王景春的私人助手。「跟着王老师四处拍戏,第一部是《建军大业》,最后一部是《地久天长》。」耿粲林将这段时间视作一个集中学习的阶段,「学习影视演员塑造角色的这种能力,这是相声舞台没有的东西。」出席威尼斯电影节的王景春与耿粲林在一个网络问答平台上,有网友提问,为什么有的相声演员玩不转大屏幕?耿粲林在这个问题下面陈述了相声表演与影视表演的区别。帖子上写道:为什么很多表演会显得「虚假」?原因就是不会「真实」地在规定情境里生活。相声演员的表演多是本色化的,人物有脸谱,多是做的是表象化的处理,其硬核在于语言技巧,缺少了内心视像与内心活动。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戏剧(影视)表演训练,就很难在一个情景中集中注意力,内心会跳戏;没有信念感,就做不到「我相信」;没训练「感受力」,就难以做出贴近真实的反应;以致行动缺乏思考、感情、动机和节奏感。他举了个例子。于谦老师在电影《老师好》中的表演之所以可圈可点,正是因为克服了曲艺演员在表演技法上的几个痼癖:程式化、表演情绪、预支表演(说话前提前起范儿)。「跟着王老师这两年,我把在影视圈里面学到的东西用在了曲艺的表演上,这是我在艺术舞台上最大的收获,是我的个人风格和品牌。」舞台上的耿粲林今年6月份的时候,耿粲林在舞台上,讲了一段名叫《耍朋友》的相声,表演结束后,观众给他塑造的角色取了一个名字——乌梢蛇。第三章山城乌梢蛇乌梢蛇是重庆方言里的「神兽」,也是观众对「扯馆儿」相声演员耿粲林的爱称。「扯馆儿」是诞生于重庆本土的喜剧团队,将重庆的地域文化转换为相声、小品、脱口秀、声乐、默剧等艺术形式是他们的生存方式。年初,耿粲林加入了「扯馆儿」团队,翻开了自己相声演艺生涯新的一页。扯馆儿舞台上的耿粲林结合到冯巩先生「没有文化干不大」的论述,耿粲林决定将「用重庆方言,讲重庆文化」的形式,作为自己在「扯馆儿」舞台上的演出手段。「年,才有的‘普通话’这个概念,所以相声从诞生之初,就是一门方言的艺术。」耿粲林解释道,「而目前为止,表演全程用方言的,全国只有‘扯馆儿’。」因为生在教师家庭的原因,耿粲林从小就积累了很多地域文化、历史方面的信息,前些日子,他还尝试着通过父亲的关系,去寻找上个世纪的重庆工人,以便收集关于「川江号子」的资料。在常人眼里,像「川江号子」这样的地域文化固然有其价值,但是相声始终是一门带来欢乐的艺术,二者是否能够结合需要打上一个问号。舞台上的耿粲林但这不是耿粲林担心的问题。「杨议先生,就是《杨光的快乐生活》那位主演曾经说过一句话,叫‘天下没有不能用的包袱’。只要‘翻’得巧妙,‘缝’得严实,有趣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」在耿粲林的相声世界里,把一件事情说得有趣,只是一种「术」,而演员所传播的文化,才是「艺」的部分。他曾经因为一些「杠精」的言论,将很多地理、历史的专业知识搬到了相声的舞台上:「在抖音上,有人总拿重庆四川说事儿,说重庆直辖之后就不认以前是四川之类的话,所以我就专门在台上讲了这个事情。」在本次访谈的最后,耿粲林谈到了自己作为一名相声演员的责任:「我们常常说一个词,文化传承。实际上,文化传承的载体、核心,就是人。」他觉得传承本土文化就是自己的责任:「宣传这些文史知识和地域文化,就是希望大家去把不懂的东西搞懂。只要我的相声激发了观众的兴趣,哪怕观众去百度了一下,看了一下,这就是一种传承的过程。」在抖音上,搜索「耿粲林(乌梢蛇)」或「扯馆儿」,就能看到很多他在舞台上的演出片段。他说,现在越来越多的人